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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凌晨三点,我在柏林租住房的厨房里试图捕获一段来自北欧的短波信号。结果发现那段规律的脉冲噪声并非某种未知的物理规律,而是邻居那台产于九十年代的微波炉在加热剩披萨。这种对有序信号的过度解读,大概是我从帕瑞纳天文台带出来的职业后遗症。在那里,我们习惯于给宇宙的背景辐射寻找解释,却在降落到地球表面后,连处理生活琐事都显得力不从心。
我是林墨。目前在柏林靠给几家科学杂志写稿以及处理一些支离破碎的观测数据维持生计。这里的气候比智利潮湿得多,我的关节和胶片感光度都在适应这种低对比度的环境。
关于这个名为 Stellar Constant 的空间,我并没有什么宏大的建构意图。它更像是一个在热寂过程中临时搭建的观测站。以下是我用来对抗混乱的一套工具,或者说,是我与物理世界进行低频通讯的介质。
在数字输入方面,我使用一把无刻印的 HHKB Professional Hybrid 键盘。对于一个长期处理数据的人来说,字符的位置应当是肌肉记忆的本能,而非视觉的引导。IDE 是 Neovim,配合一个几乎只有灰阶变化的自定义主题。这种视觉上的干涩能让我专注于逻辑本身的熵值,而非华而不实的界面装饰。
处理数据时,我偏好 Python 配合 Pandas。但我对任何拟合度超过 0.95 的模型都持怀疑态度,因为真实的世界往往比算法呈现的要粗糙。在分析那些关于系外行星或极地冰层消失的枯燥数值时,我发现人类的感性经验往往可以通过统计学中的离群点得到某种程度的解释。
离开屏幕后,我主要使用一部 1957 年产的 Leica M2。胶片这种感光材质很有趣,它在记录光影的同时也在记录自身的衰老。快门落下的声音是机械运动的物理反馈,比数码相机的模拟音效要诚实得多。我经常在柏林的街道上寻找那些由于城市基建老化而产生缝隙的铺装路面,记录那里植物演替的微观过程。这种无序中的有序,是热力学第二定律给生命留下的唯一喘息空间。
每天早晨,我会用 18 克浅烘焙的埃塞俄比亚耶加雪菲豆,磨粉,以 92 摄氏度的水温萃取出 36 克液体。这个过程需要极其精准的重量控制。在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日常生活中,这种精确到克的数据测量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确定性。
我目前住在克罗伊茨贝格区,窗台上有三本十九世纪的科学图谱,书页边缘因为柏林的湿气而微微卷曲。我不是在寻找真理,我只是在这个充满暗物质的世界里,努力做一个不被随机性彻底吞噬的观察员。